“小伢儿——”伢儿她娘拔腿朝女儿跑去。
原是一阵大风刮起天上的燕子风筝,小女娃体量轻直接被风筝带起,幸好旁边的孩子抱住她,不过两人也被带的在草地上摔了一跤。
伢儿娘将两个孩子扶起来,她谢过旁边的男娃,后怕的抱住自己的女儿。
“…娘,娘我好怕……”小女娃哇哇大哭,她细嫩的小手也在仓促间被风筝线划破,渗出丝丝血迹。
妇人心疼的给她吹吹,又哄又抱,其他妇人宽慰道:“小伢儿这难不应,定有后福。”
“今天多亏索儿这孩子了。”其他妇人揉揉男娃的头,夸了好几句。
待小孩儿的哭声弱下来,妇人们看着飞远的风筝蹙眉:“怪了,这晴日里怎的有这般大的风。”
“确实少见。”
大人们陆陆续续把孩子带回家,心中也蒙上一层淡淡的无法言明的恐慌。
好像有什么祸事要来?
可是钦差大人已经除去洪知府等贪官,加固大坝,他们也不用担心洪水泛滥,应是没甚祸事了。
妇人们回家后,发现大风不但没停,反而愈演愈烈。
但这风吹不到背风的山处,众人热火朝天干活,领头的衙役擦擦汗,向程叙言走来:“大人,晌午了,您先用午饭罢。”
程叙言:“嗯。”他就地找个石墩坐下,一口一口吃饭,眉目紧锁,仿佛他不是在吃饭而是处理公务。
事实上也差不离,程叙言抬头看一眼天:还有两日。
他迅速吃完饭朝蚝壳屋去。顾名思义,蚝壳屋的主料是生蚝壳
,其间伴有糯米,黄糖和黄土。其坚固近可御飓风,长可留百年。
以前的官员是有些才干的,叫人造了几十座蚝壳屋避难,可惜后面到任的官员不重视,又因为种种原因人为毁坏小半。
如今倒是为难后人。
程叙言申时左右又去其他地方巡视。晚上夜风大作,呼呼的吹,扇窗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时明顶着风将窗户关上,屋里才安静些许,然而隔着一扇窗,外面的呼啸仍然清晰的传至他的耳中。
时明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江老提起飓风如此恐惧,这还只是预兆,一旦飓风正式来临,人力真的可抗衡?
程叙言在桌案后处理公文,明日他们得派人转移百姓,按现在的种种预兆看,嘉州府西南方的二县首当其冲。
官府一直在封锁消息,避免百姓恐慌生事。然而还是有老道的渔民看出动静,一时间嘉州府各地人心惶惶。
天还未亮,一名衙役急匆匆闯进内堂:“不好了,大人。外面出事了。”
程叙言瞬间从软榻上惊醒,拿过官袍套上往外走,衙役边走边道:“也不知哪里传的消息,说飓风来了,西南方两个县的百姓相争离去,如今人潮涌动,已经出现好几人受伤,皆是拥挤中被人踩踏。”
“可有衙役管理?”程叙言面寒如霜:“两个县的县令在做什么。”
他就差没一条一条细化,县令这点事都做不好。
衙役苦着脸道:“县令已经带人去了。”
程叙言行至府衙外,门房早准备好骏马,他利落上马,不多时带着一群人远去。
风已经静止,好似昨日的疯狂只是错觉一场。云层缓缓移动,透出一丝亮光。
而此刻的南浚县人群激愤,堵在县城大门闹着出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太爷鬓发散乱,狼狈不堪。
师爷小心搀扶着他:“大人,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县令抓狂:“通知程大人没有!”
师爷忙应:“去了去了,程大人应该”
一连串惊天锣声骤然响起,将所有人都惊一跳,人群短暂的寂静中,县城大门缓缓打开,年轻钦差驾马来。
程叙言抓住众人未回过神来的机会,板着脸喝道:“都吵吵什么!飓风之事本官知晓,且已做好应对。”
他直切问题核心,倒叫百姓们的愤怒和恐慌散去一些,但是飓风之怖远胜虎。
有人大着胆子喊:“大人怎么应对?莫不是叫我们等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错,大人都视我等是贱民,谁管我们。”
“我们不想死……”
眼看哀嚎声和怒骂声渐起,程叙言喝道:“闭嘴。听本官说。”他加快语速:“前几日本官派人大量购买蚝壳,便是打造蚝壳屋,你们世世代代在此,应是知晓蚝壳屋的坚固。”
人群意动。
县令这个时候也忙道:“程大人心性仁厚,心有成算,必然会好生安置你们。你们现在慌乱逃窜,去别的地方被误当成流民处置,得不偿失。”到底是做过官的,县令反应过来后精准戳中百姓的隐忧。
大几万人口往其他府县涌,当地官员为了保护当地府县,会做什么,会怎么处理这群“难民”就不得而知,但总归不是好的。
“…可是我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