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街道司指挥笑道:“今儿得闲, 过来看看程大人。”
晚秋有些冷了,程叙言将人请至书房,时明奉上热茶点心后退出去关上书房门。
程叙言温声道:“这点心是家里自己做的,勉强算西南特产, 指挥大人尝个新鲜。”
指挥应声,捻了一块点心吃着,夸道:“味道很好。”他吃着点心,眉头却是微微拧着。
程叙言默了默, 试探道:“指挥大人可是有烦心事?”
指挥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 他道:“程大人, 你我官级差不离, 邓某虚长你几岁, 托大称一声兄如何。”
程叙言莞尔,“邓大哥。”他眸光缓缓,声音悦耳:“在下表字仲惟。”
邓指挥跟程叙言寒暄片刻,见气氛良好总算切入正题。
“仲惟, 你上次令书童送为兄的药酒可还有?”邓指挥将那药酒好一顿夸, 随后目光落在程叙言身上, 迟疑道:“仲惟, 那日雨夜寒凉你帮为兄一回,为兄记你的情。”
程叙言道:“邓大哥, 这不过……”
邓指挥抬手阻止他:“你听为兄说完。”
“你也不容易, 听闻你至今未成家。男子独身一人不算什么, 有了妻儿就不一样。”邓指挥语重心长:“你还是得备些银钱。眼下有一个机会。”
街道司常年跟脏累活打交道, 虽然待遇不错,但身体也落了毛病。邓指挥原本也只觉得药酒是程叙言的心意,不好拂了才试用,没想到效果很好。
他本就记着程叙言的情,原想着程叙言出身平平,想来日常拮据。邓指挥想以银钱答谢,但转念又觉着不妥。
于是见药酒好用,邓指挥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论才学,邓指挥是比不上程叙言这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但论上京的人脉,不说以后,只道现在程叙言肯定是比不上他。
“你多弄些药酒可好。为兄帮你卖…咳咳…送出去。”邓指挥道。他将药酒送给旁人,旁人将银钱送给他。他们是有来有往,可不是“买卖”~
程叙言起身,来回踱步。
邓指挥急了,跟在他身后:“仲惟,为兄知道读书人高雅,可过日子没银钱是不行的。你看这上京,便是冬日买一捆柴都得十来文。”
邓指挥极力劝说,就怕程叙言过不了读书人那道坎。程叙言欲言又止。
邓指挥:“仲惟你有什么顾虑就说。”
程叙言看着他,邓指挥眼中急切不似作伪,程叙言忽而退后三步,朝邓指挥郑重一礼:“这事还得劳烦邓大哥了。”
邓指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本来都做好劝说程叙言好几次的准备。眼下程叙言如此爽快,邓指挥心中更喜欢几分。
他扶着程叙言的手:“别行礼了,咱粗人不讲究那些。”
两人重新在桌前坐下商量,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书房内昏暗,程叙言起身掌灯,“邓大哥留下用顿晚饭罢。”
“仲惟开口,哥哥也就不客气了。”邓指挥揽着程叙言的肩,哥俩好的往外走。
饭桌上,程偃做背景板,程叙言问道:“邓大哥夜晚可还轮值?”
“不了,今晚我歇息。”邓指挥道。只要不碰上雨天,街道司衙门还是很宽松的。
程叙言让时明去取一壶酒来,邓指挥打趣道:“一壶?仲惟小瞧为兄的酒量了。”
然而一壶酒下去邓指挥有些晕乎,他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脑袋:“不可能,平时我喝两坛酒都未如此。”
程叙言亲自将邓
指挥送回家,还见到邓指挥的妻儿。程叙言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做药酒需要些时日,而邓指挥已经帮程叙言揽下十三个订单,且数量还在涨。
转眼又至休沐日,程叙言收到卓楠星的邀约,实质上是卓颜的邀约,这一次卓楠星一开始就挑明了,他笑嘻嘻道:“我大姐姐说城东那家铺子的烧鹅很是味美,特邀叙言哥一尝。”
程叙言欣然应下,程偃看着儿子出门,眉眼含笑。
他温声道:“青南,晌午你去买只烧鸡回来,咱俩下酒。”
程青南愣了愣,随后点点头。
卓颜在二楼定下雅间,程叙言他们一到铺子就被小二请上去。
雅间内萦绕着食物香味,充满烟火气。时下已经有些冷了,扇窗半开,吹来的风透着寒意,却又在没入屋中时被暖意裹挟。
卓颜上身着鹅黄色对襟薄小袄,下身红色绣梅花百褶裙,这种鲜艳的颜色的对比,不但没压了她的容颜,反而更衬的她肤色白皙,明艳大气。
程叙言拱手一礼,卓颜回礼。
卓楠星嘴角抽抽,但也没说什么。
三人落座,满月似的圆桌,程叙言和卓颜相对而望,他垂下眼不敢冒昧。
卓楠星嚷嚷道:“饿了饿了,用饭吧。”
这家烧鹅铺子主打鹅类菜品,除却他家有名的烧鹅,还有炖大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