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程四叔公见状微讶,又忍不住看一眼低着头的程三:这么一个懦弱的爹和坏心眼的娘,怎么生出来的娃一个赛一个好。
程叙言强的太多不比较,但程抱容一个丫头之前可是极力在周旋,这会儿程青锦也不见畏怯。
程青锦步子不紧不慢,趁机打量其他人脸色。
大伯父和大伯娘在看笑话,但跟他娘不对付的二伯娘却不在。抱容也有些狼狈,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四房只有四叔不见四婶。四叔皱着眉,神情中夹杂着愤怒和无奈。
传信的人只匆匆在酒楼外面喊着他家出大事让他快回去。他一细问对方却欲言又止,之后借口有其他要事就走了。
再结合他跟他娘刚碰面他娘说的话。
程青锦咬紧牙,他向上首坐着的长辈问好,随后询问发生何事。
程长泰不悦:“这里没你插话的余地,你回屋去。”
“别啊爹。”孙氏假假劝道:“青锦好歹也是三弟妹的儿子。当然要知道他娘做过的丑事了。”
不等程长泰和老陈氏阻止,孙氏噼里啪啦就把前因后果交代完。
堂屋内安静极了,几位长辈或神情厌恶,或十分疲惫。
程青锦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娘:“真是你下手推的?”
杨氏讷讷,她抓着大儿子的胳膊,眼泪哗哗落:“娘也是为了你,那就是个祸害,留着他会……”
“娘!”程青锦紧攥的拳头都在发抖,他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字一句:“他才…才、七、岁!”
程青锦看着那张熟悉的流泪的脸,脚底生寒。这个人为什么能在一边疼爱他照顾他的时候,亲手推另一个年幼的儿子去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事。
程青锦强撑出来的稳重外壳,发出无声的脆响,而后犹如蛛网裂开。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涌现恐惧,刚才还哭啼柔弱无助的杨氏瞬间尖叫,她一把扯住儿子,凶狠的看向其他人:“你们不能休了我。”
程四叔公被气个倒仰:“反了反了。”他喝道:“长泰!”
程长泰和老陈氏面如锅底,程长泰用力拍着桌子,“我这个当爹的今天做儿子的主,休了你这毒妇。”
“你敢。”杨氏愤恨的瞪着程长泰,忽然她咧着嘴笑起来,随后变成放声大笑,尖利刺耳,“我是程三的媳妇我哪儿也不去。我活着在这里,我死了也还在这里。”
她转身冲向小厨房,拿着菜刀撞开二房的门……
“郑氏费了一只手,杨氏自尽时没伤到心脉,捡回一条命。”易全山犹豫的看向桌对面的程叙言,忍不住叹气。
继程长泰一家的大房跟四房因为程青业念书一事决裂之后,二房和三房也结下死仇。
程偃咔呲咔呲磕瓜子,他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听。
易全山:………
大概是觉得屋内气氛太闷,易全山没话找话:“杨氏自尽我能理解,不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郑氏。”
按理来说,郑氏造谣程叙言,杨氏巴不得看乐子。既然杨氏和郑氏都讨厌同一个人,怎么还打起来了。
“杨氏应该是真想死。”程叙言也抓一把瓜子剥,他只剥壳不吃瓜子仁,手边很快堆了一小捧白白的瓜子仁。
程偃眨眨眼,两根手指偷偷走过去,偷摸一个瓜子仁,又偷摸一个瓜子仁。
易全山嘴角抽抽,本来他们说的事很严肃很沉重,被偃兄弟这么一搅合,他只觉得无奈了。
程叙言将杨氏和郑氏过往的恩怨道出,易全山嘴
巴张的老大:“不…不能…吧。”因为自己不想活,就要杀掉另一个人。
不过是妯娌间平时口角,这都能动手?
“自我记事起,杨氏和郑氏就不对付。”程叙言剥瓜子的动作不停,或许最开始杨氏和郑氏只是单纯性格不合,但时间久了又无人有效调和,杨氏和郑氏只会越来越讨厌对方。
还有一个原因,当初大房的程青业念书,按照说好的规则,之后该轮到二房的男丁。但是杨氏拿着程叙言换来的三亩水田说事,硬“插队”让三房的程青锦跟程青业一道念书。
于是郑氏和杨氏的矛盾再一次加深。
老陈氏和程长泰虽然会管,但他们只做表面功夫,只要面上平静就觉得没事。
这种平衡脆弱不堪,家里没出事还好,一旦从外面用一点点力,这个看似牢固的家就碎了。
易全山听着程叙言讲述,整个人都懵住。程叙言手边的瓜子剥完,又重新抓了一把,“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有了矛盾就有偏见,然后生出仇怨。”
油灯烧的明亮,将屋内的影子拉的老长。
易全山被这父子俩带着觉得手里空空,干脆也抓一把瓜子剥。
“我记得杨氏还是很疼青锦吧…”他顿了顿,小心翼翼觑了一眼程叙言。
程叙言:………
易全山讪讪,他接着说下去:“杨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