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得像个人样,没鼻子没眼睛的,前后都分不清。”
可是随着日子过去,这被附魂的人偶竟然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这就是我的前世么?文落想着,用意念忧愁地叹了口气,他的前世居然不是人。
他从前竟然只是历承的一只木头玩偶?太辱人了。
看着看着,文落开始心惊胆战起来,他寻思,历承不怕死地从阎王手上抢神木,该不会是把他制作成了特殊用具,用来进行一些儿童不宜的床上运动吧?
那就不仅是色鬼,是个实在的变态了。
但是万幸,根据文落接下来的观察,那个时候的历承不色,也不变态,他好像只是把文落当成了同伴,而且地位非同寻常。
可能是因为只有他们是从忘川河下诞生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有别人不能理解的唯一的羁绊。
在通天彻地的孤寂里,在世界的深渊之下,制作完木偶后,剩余的通天木被削成薄片,历承将其放在木头上,依次点燃。
他们在忘川河下,用无数的火把造了一条火光闪烁、永不熄灭的河流。
火光犹如不灭的灵魂,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
即使是只有这点光都无所谓,文落感觉到当时人偶的心情,他觉得,有历承在就好了,除他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在脏污里生来就带着不详的灵魂理应被毁灭。
尽管历承从来没有把文落带离过忘川河底下,地府还是知道了他的存在。
神通广大的阎王迟早会知道一切。
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都很害怕那个容纳污垢和邪恶的地方诞生灵魂,一个历承就让阎王搞不定,再多一个,怕是地府都要塌了。
明明只是看着那些被遗忘的过往重演,文落却深切地感觉到万吨重的无奈和悲哀涌上心头,然后带着他的灵魂一起坠落。
他在颠簸里惊醒。
深蓝的夜色略过文落的头顶,凌晨时分,历承带着他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跑酷。
城市的霓虹灯熄灭得差不多,也就只有很高的地方,才能依稀看到星星。
这里不是鬼气森森的地府,是酷夏的人间。
文落醒了之后,历承在别人家的楼顶停下来。
落地之后,文落摸了一下裤兜,真好,身上没钱没手机,兜里比脸还干净。
他盘腿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额角:“你被人追杀了吗?”
总觉得,现在他的魂魄处于能随时离体的状态,而且塞给他的信息太多,不知道怎么消化掉,看着前面那只难以驯服的游魂,文落头更疼。
“谁能杀我?”历承挑眉道,“只是不喜欢那里有很多别人的气息。”
说着,历承跟着文落一屁股坐到地上,伸长手臂从后面把人抱住,霸道又狎昵地亲他的脸,“我还是喜欢你的味道。”
在旧洋房时,就是文落身上淡淡的幽香将历承彻底唤醒。
当时他什么都不记得,灵魂醒过来后漫无目的,但是一股强烈的欲念催促着他,他凭借着这股欲念行动,脑海里一个声音不断告诉他,他疯狂想要得到文落,想要得到他的温度,将他藏在自己的阴影里。
后来和文落结合,那些隐藏在水面下的过去就逐渐浮了上来,连带着,他不知因为什么而受损的魂体也极快地恢复。
这其中自然令历承明白文落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于是历承才会把文落骗到旧洋房,把他带去地府,去忘川河下,就是为了确认记忆的真假,以及寻找仍旧缺失的部分。
文落听历承说到他身上的味道,眼前不由浮现出某些画面。
当时历承被阎王的顶头上司带人突击围剿,一时间下落不明,阎王沉下忘川河底,找到文落,要他喝下孟婆汤投胎做人。
文落不得不答应,他也打不过阎王,在喝下孟婆汤之前,他摘下彼岸花,加入历承一根头发和他的部分魂体,用通天木火烧炼,再把魂体收回来,他心里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来世仍然和历承有所联系。
他认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历承就不会被追杀,忘川河下的恶魂,一个就够了,两个太多,虽然他一点都不邪恶。
希望他投胎后,地府不会再为难历承。
文落虽然出生于忘川河下,但是没有历承那样强大的能力,他不是恶鬼,只是一团会发光的小灵魂。
谜题总算是解开了,那香味应该就是彼岸花。
但是如果历承知道文落是怎么想的,一定会反驳,因为他记忆里文落就是香香暖暖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文落托着腮,试图理清脑海里杂乱无章的记忆,虽然有点困难,但是比一开始毫无头绪好多了。
日出了,他注视着慢慢升起来的朝阳,想起了前几天吃过的蛋黄酥里面的那个咸蛋黄。
文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