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今日出门时,天还没有亮。
天大亮时,做活计便会又热又累,她想着,都是干活,还不如早些起床,让晨间的风擦干她额头上的汗水。
她拔掉门栓,准备先去河边取些水,刚刚摸出担子,便远远地看见天边落下一个黑点,后面还拖着长长一道长长的尾巴,她眯着眼睛看了看黑点的方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小娘子真的回来了!她去河边浣衣时和别人说道,她是这群人里起的最早的一个,也只有她看见了那道拖尾,现在她被姐妹们围在中间,催促着她多讲一些。
我阿爹说,昨日他上山,看见树神大人还站在门前等呢!
可不是!另个女孩插了一嘴,近几日我去山上采花泡水喝,那花都没了精神我看着可怜的狠!
说是可怜,采花的手也没见你慢下来!
女孩们推推搡搡,彼此调笑两句,手上动作也是不停的。
日盼夜盼,总算把小娘子盼回来了。不知道是谁感慨道,再多走几日,今年庄稼收成约摸都要降几成!
其他几个人也不住地点头,棒完衣服,几个人便结伴着踩着田埂有说有笑的往回走了。山间村子闭塞,一件事情便可以翻来覆去讲很久,而这时,小娘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不只是新奇物什,更是那些闻所未闻的故事,山精鬼怪,风土人情,村里年纪小的孩子都喜欢缠着她讲故事,但现在上去估计见不到人树神大人会把他们全都用软藤条吊起来扔出去的!
还是等人自己下来吧,她们想着。
云初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些。她一边咬牙,一边内心不禁对遇上这些老朋友们生了几分怨气。人间三恶,杀人放火拆夫妻,他们四个一个比一个离谱,全在浪费她的时间。本来说的日子是两天前,结果第三日的凌晨她才勉强踏入天崖山的领地,她先去看了一眼结界,确认了没问题便转头拉满速度往家里赶。
她上了山,远远便望见了矗立在自家门前的一个身影,她偏爱白衣公子,他便把柜里半数全装上白色的衣袍,在一片青翠中,那一点白色便显眼突出,她望一眼,便可以轻轻松松的找到人。
阿青!
见到了人,连夜赶路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云初忍不住内心的欢欣雀跃,上台阶都两步并作一步跑跳着奔向那人,脚尖一点,便稳稳的落入了那人的怀里。
小道长,你失约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筋骨几日不活动有些僵硬,他动了动手臂,才稳稳当当的抬了起来,把人抱了个满怀。
不用他说出口,云初一路上山看到萎靡的植被便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愁绪。男人身形比她高了一个头,此时却弯下脊背,埋在她的肩膀处磨蹭,似是在和她撒娇。云初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道。
抱歉,路上遇见了一些事情但是我已经处理好了!她把人抱得紧了一些,轻声问道,进去说好吗我可是连夜赶回来的!
嗯,真厉害。
他很轻易的就听出了女孩求夸奖的潜台词,便也顺着她心意。女孩被夸奖后尾巴都要翘起来,看着很受用的样子,他既觉得可爱,又怕女孩被别人的溢美之词迷了心智,便用了研究古籍的态度去琢磨着更多样式的赞美方法,被女孩隐约意识到了,她笑的开怀,又抓着人的衣领,在他的面颊一侧轻轻落下一吻。
我只想听阿青夸我。
因为每个女子都会想听到自己心仪之人的夸奖。
他感叹着女孩的坦率,又被她赤诚的爱意触动心弦,俯下身咬住了女孩的唇瓣。
但是,也要注意身体。
阿青回过神,松开怀抱,拂开女孩被汗水打湿而粘在额头上的碎发。女孩眼底有了一点青黑色的印记,他看的心疼,牵起人的手便入了内室,让人枕在他的大腿上休息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谈起回门,云初的情绪也低落起来。
我原本以为会得到一些祝福的,她翻了个身,脸颊对着内侧,把玩着夫君身后垂下的一缕头发,倒也不要紧,我在师门名声本就不好但是我不想让他们也误会了你,我的夫君是天底下顶好的夫君,但是好像没有多少人把我的话听了进去
但没过几刻钟,她又靠着自己调整好了心态,很难想象她重复了这种心理疏导多少次,才能如此迅速的排解了那些负面情绪。
管他们呢,反正我也不经常回去了是我嫁,又不是他们嫁。
阿青你不要在意。云初又补充道,翻过身看他,手摸上了上面的人的嘴角,话说得底气十足,不是你选择了我是我们选择了彼此,就算师门真有人找了过来,你尽管挺直胸膛,因为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
她的夫君哪里都好就是在某些时候,有着她不清楚源头的莫名的自卑情绪。但也无伤大雅,他们的日子还很长,云初总可以摸清源头,再把人板正回来。
我知道,小道长。
阿青握住了她的手腕,脸颊在她的掌心蹭了两下,直到把指缝间也蹭上他